多彩陶碗
【新加坡】尤今
⑴莫斯塔爾有個古色古香的老橋區(qū),區(qū)內(nèi)有條街,五光十色,風情萬種。
⑵這天,明艷的陽光潑灑在身上,像金色的香檳酒。我和女兒,懷著滿滿的歡喜,慢慢逛,細細看。絲綢、銅雕、銀器、木雕,都是精品。逛著逛著,女兒突然駐足,炯炯的目光里,有一見鐘情的狂熱。
⑶那家店鋪,琳瑯滿目地擺著多彩陶碗。
⑷每一只碗都有著截然不同的設(shè)計,像是一幅幅圓圓地卷放著的抽象畫,五彩斑斕。
⑸我在碗里聽到了音樂,我在碗里看到了故事;我和女兒,一起落入了一個充滿童話色彩的神秘王國里。
⑹女兒癡癡地看,然后,說:“我要買?!蹦钦Z調(diào),有著不容反對的堅毅,有著不容勸說的固執(zhí)。
⑺旅居倫敦的她,喜歡烹飪,常常在周末邀約好友到家里共進晚餐。她認為使用這種充滿了藝術(shù)美的大碗小碗盛放食物,食物也會溢滿夢幻的味道。
⑻店主是個好脾氣的中年女子,她把多彩陶碗一個一個小心翼翼地擺放在地上,讓我們挑選。我們母女輕聲細氣地討論著,生怕嗓音一大,會把那些精致的陶碗震裂。每一只碗都極富魅力地展現(xiàn)著自己的風格,或冷雋或柔婉,或樸拙或雅麗,或端莊或奔放;每一只沉默的碗,都在無聲地敘述著一個古老的傳說。把這樣的碗帶回家,滿屋喧喧囂囂的,都是聽之不盡的故事。環(huán)肥燕瘦,各有千秋。此刻,取舍竟是如此困難。我們拿起又放下,放下再拿起,如此反反復(fù)復(fù),幾經(jīng)折騰,終于選定了。
⑼大碗、中碗、小碗,各挑了八個。
⑽沉甸甸的多彩陶碗,非常墜手。我提醒女兒:“這些碗,不能托運啊,只能手提?!彼冻隽恕案皽富鹨残母省钡谋砬?,說道:“沒問題,我別的東西不買,就買這個?!庇謫枺骸皨寢?,您為什么不買呀?”我微笑不語。旅行經(jīng)年,我早已過了看見奇珍異物就買的人生階段了。一切的一切,都是過眼云煙,看過了,便算是擁有了。
⑾女兒將多彩陶碗一層一層地用報紙包了,千山萬水一路上呵護備至地提著返回倫敦,那種如履薄冰的小心,那種溢于言表的興奮,好似手里提著的是一個初生的巨型嬰兒。
⑿返回倫敦不久,女兒便呼朋喚友前來用餐。事后,在電話中告訴我,多彩陶碗把一桌朋友的眸子都照得晶晶發(fā)亮,大家擊節(jié)嘆賞。
⒀女兒很起勁地侍弄著她的多彩陶碗,每逢周末,便烹煮各式各樣的菜肴與碗進行搭配。她意興勃勃地說,每只碗都有自個兒的性格,唯有煮出與它們情投意合的食物,才能村托出它們超塵絕俗的美麗。女兒發(fā)現(xiàn),多彩陶碗用以盛放白白的大米飯或者是清澈的湯水,最能凸顯它的美麗;如果放的是汁液濃稠的肉類,會玷污它的色彩,會糟蹋它的圖案。
⒁我心想:嘿,這不是本末倒置嗚?原該是配角的碗碟,現(xiàn)在,不但喧賓奪主地成了飯桌上的焦點,而且,還主宰碗里乾坤哪!
⒂過了一段日子,女兒竟然絕口不提多彩陶碗了。
⒃問起時,她意興闌珊地說:“在碗柜里搬出搬進,很麻煩;再說,沉甸甸的,清洗也不容易呀!”
⒄多彩陶碗完完全全地失寵了。
⒅對于處在見了“寶貝”就心喜必買階段的旅者來說,這是必經(jīng)的道路,也是必交的學費。
⒆在我家里,被打入冷宮而不見天日的東西,數(shù)不勝數(shù)。而這些“昔日的寶貝”,都是我千辛萬苦地抱著,提著,跋山涉水地捎回來的?。ū疚挠懈膭樱?/p>
如何理解《多彩陶碗》第18段這句話所要表達的意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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