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東薛存義將行,柳子載肉于俎,崇酒于觴,追而送之江滸,飲食之。且告曰:“凡吏于土者,若知其職乎?蓋民之役,非以役民而已也。凡民之食于土者,出其什一傭乎吏,使司平于我也。今我受其值怠其事者,天下皆然。豈惟怠之,又從而盜之。向使傭一夫于家,受若值,怠若事,又盜若貨器,則必甚怒而黜罰之矣。以今天下多類此,而民莫敢肆其怒與黜罰者,何哉?勢不同也。勢不同而理同,如吾民何?有達于理者,得不恐而畏乎?”存義假令零陵二年矣,早作而夜思,勤力而勞心,訟者平,賦者均,老弱無懷詐暴憎,其為不虛取直也的矣,其知恐而畏也審矣。吾賤且辱,不得與考績幽明之說,于其往也,故賞以酒肉而重之以辭。
燕、趙古稱多慷慨悲歌之士。董生舉進士,連不得志于有司,懷抱利器,郁郁適茲土。吾知其必有合也,董生勉乎哉!夫以子之不遇時,茍慕義彊仁者皆愛惜焉。矧燕、趙之士出乎其性者哉?然吾嘗聞風俗與化移易,吾惡知其今不異于古所云邪?聊以吾子之行卜之也,董生勉乎哉!吾因子有所感矣。為我弔望諸君之墓,而觀于其市,復有昔時屠狗者乎?為我謝曰:“明天子在上,可以出而仕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