問答題
當然這么窄的壺口一時容不下這么多的水,于是洪流便向兩邊涌去,沿著龍槽的邊沿轟然而下,平平的,大大的,渾厚莊重如一卷飛毯從空抖落。不,簡直如一卷鋼板出軋,的確有那種凝重,那種猛烈。盡管這樣,壺口還是不能盡收這一川黃浪,于是又有一些各自奪路而走的,乘隙而進的,折返迂回的,它們在龍槽兩邊的灘壁上散開來,或鉆石覓縫,汩汩如泉;或淌過石板,潺潺成溪;或被夾在石間,哀哀打旋。還有那順壁掛下的,亮晶晶的如絲如縷……而這一切都隱在濕漉漉的水霧中,罩在七色彩虹中,像一曲交響樂,一幅寫意畫……
看罷水,我再細觀腳下的石。這些如鋼似鐵的頑物竟被水鑿得窟窟竅竅,如蜂窩雜陳,更有一些地方被旋出一個個光溜溜的大坑,而整個龍槽就是這樣被水齊齊地切下去,切出一道深溝……你看,日夜不止,這柔和的水硬將鐵硬的石寸寸地剁去。
黃河博大寬厚,柔中有剛;挾而不服,壓而不彎;不平則呼,遇強則抗;死地必生,勇往直前。正像一個人,經(jīng)了許多磨難便有了自己的個性;黃河被兩岸的山、地下的石逼得忽上忽下、忽左忽右時,也就鑄成了自己偉大的性格。這偉大只在沖過壺口的一剎那才閃現(xiàn)出來被我們看見。——梁衡《壺口瀑布》